「怪物,是從人的執念誕生,有的人看得見,有的人看不見」
-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
台劇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看似奇幻懸疑喜劇的表象下,更多的是描寫人們面對失去的哀悼,以及生者與逝者間跨越生死的種種惦念和情感。
劇中的主角蒲一永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失去了爸爸,爺爺也因此昏迷不醒,瀕臨死亡醒來後的他,擁有看得見怪物的能力。
這些「怪物」是人們將思念、悲傷、罪惡感、孤單或牽掛等內心的強烈情感,投射在某些物體裡頭,久了之後物體逐漸產生自己的意識,而幻化成的人形。
一永和打怪小隊的夥伴們,在接觸怪物的過程中,逐漸瞭解這些由人心的強烈情感所匯聚成的「執念」,都有著放不下的情感與遭遇,而一永也在一次次的任務中,逐漸走過悲傷、解開縈繞在心頭的結。
哀悼的轉化旅程:從經歷悲痛到重新建立與逝者的連結
「都是因為我,那天我明明在家…」
「爸,對不起,我一整晚都在畫漫畫,早上才睡過頭,害你跟爺爺搭上那班車…」
劇中喪子的余鎮元對自己照顧上的不留心感到自責、悔恨,不願相信孩子的離去,將對兒子(尚吾)的思念投射到其他孩子身上,甚至從人心幻化出與尚吾長得一模一樣的執念怪物,來滿足自己的遺憾與渴望。
一永則認為自己間接造成了爸爸的死,始終帶著罪惡感生活著,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是無法被原諒的,也沒有追求夢想-成為漫畫家的資格。
國內學者發現,面對重要他人突然的逝去,人們通常會選擇「不相信」來暫時逃避,容易在「接受」與「不接受」事實的狀態間反覆無常。同時,強烈的無助、罪惡感在內心膨脹擴散,也讓他們經驗著重要他人離去的悲痛。
然而,學者也發現,隨著時間的拉長、他人的支持,人們能夠慢慢地走出迷惘悲痛的情緒風暴,從不相信轉變為接受,在日常中、回憶裡重新建立與逝者的連結,將逝者重新安放在心底柔軟的角落。
像是余鎮元後來得以好好向孩子傾訴自己的歉疚和心疼不捨,在一永的幫助下,體會到孩子對自己的愛將會一直存在於回憶中。
一永也在彌留之際再次遇見爸爸,理解了爸爸只是以另外一種形式陪伴在他身邊,家裡的每個角落都留下爸爸曾經存在的痕跡與情感,而一永「自己」就是最好的證明-因為爸爸深深愛著一永,是「愛」的執念。
被理解的傷痛,才能好好安放
劇中將人心產生「執念」的過程具象化為漂浮又纏繞的「紅絲線」,來象徵生者與逝者間情感的連結和牽絆。當一永透過書法渡化怪物時,能吸收怪物身上的紅絲線融為筆下的墨,一旦能真正理解執念背後的心結與想望,便能寫出「有人心力量的字」來解開執念。
日常生活中,當身邊的人經歷關係的分離和斷裂時,即使我們沒有像劇中主角般的特殊能力,也能藉由「麻瓜」的力量來好好理解、接住對方的傷痛,幫助他們走過艱難的日子:
時空的力量|給予充分的時間和空間盡情悲傷
哀悼歷程是漸進式的,甚至會反覆來回,耐心等待他們越過傷痛的山嶺,能讓悲傷被好好釋放與沈澱。像是劇中一永的媽媽,從不阻止一永思念、談起爸爸的事,而是和一永一起回憶爸爸。
連結的力量|將情感從逝者身上轉移
關係的結束往往伴隨著孤單,以及社會或自我的孤立。就像劇中失去雙親的林永川,曾試圖抓住關係的溫暖與歸屬感,甚至將背後的刺青仕女圖當作友人般對話。若我們是他身旁的人,能夠多一點的關心與理解,或許可以讓一絲陽光照進寂寞的角落裡。
傾聽的力量|幫助生者繼續活下去
「(把帶來傷痛的事)說出來的時候,(心裡)哽住的東西就好像少了一點點」
有些時候,只是需要一個人願意聽他們說,好讓他們能找到抒發情緒的出口,像是一永陪伴失去孩子的媽媽何姐,聊著對女兒的想念與遺憾。
資源的力量|適時的求助專業人員
陪伴支持別人的同時,也別忘了好好照顧自己的狀態,當感覺無法負荷他人之重,或許適時的求助專業人員、鼓勵身旁正在經歷失落的那個人善用心理支持相關的資源,都是可以嘗試的方法之一。
悲傷之後,與回憶一同前行
「(腦袋裡)不要只是裝著罪惡感,盡量留點空間,給其他好的回憶吧!」
「快樂的、幸福的、好笑的,都是執念。」
-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
當劇中的執念怪物們被一永的墨筆字環繞,最終消散,看似是「清除」,其實是執念被理解後的「坦然」與「釋懷」。那些由人心產生的執念(比如思念、悲傷、罪惡感等)並不可怕,因為它們同時也是由許多好的回憶共同組成的。
經歷失去,是人生中重要的一課。我們之所以感到害怕,或許是因為再也沒有人能一起分享、擔心失去愛與被愛的可能,或是被獨留在世上的孤單等等。
雖然無法改變失去的事實,但每個人都有機會調整面對失去的心態,讓日子不再只停留於逝者離開那天。允許悲傷,才能撥動生命的指針,回溯過去共同的美好回憶,將對逝者的懷念轉換成生命養分裝進行李,繼續人生的旅程。
允許悲傷是對自己最大誠意的和解